他捕捉到了，虽然模糊不清，但那绝对是带有明确指向性的意识碎片，不是无序的混沌嘶吼！
“你…”悟空眼中闪过惊疑、审视，还有一丝极其复杂的、连他自己都未必察觉的…期待？
九天之上，奎木狼踉跄地跌出遁光，出现在南天门外，脸色依旧苍白，额头青筋跳动，仿佛还在忍受着那诡异的信息洪流冲击的后遗症。
值守天将见状大惊，连忙上前搀扶：“星官！您这是？”
“快！禀报陛下！臣有要事…”奎木狼话未说完，又是一阵神魂刺痛袭来，让他几乎呕吐。
很快，凌霄宝殿偏殿。
玉帝并未升座，只有李靖、太白金星等几位核心仙卿在场，看着瘫坐在椅上、气息萎靡的奎木狼，皆是面色凝重。
“…那妖猴，实力深不可测，绝非昔日吴下阿蒙！其力刚猛霸道，更兼…诡异混沌，竟能一眼看破臣之行藏…”奎木狼艰难地叙述着，声音嘶哑，“还有那猪八戒所化混沌之物…陛下，诸位上官，那绝非寻常妖魔或能量暴走！”
他眼中闪过一丝恐惧：“它…它能直接攻击神念！以一种…无法理解的方式，无数混乱、扭曲、冰冷的信息，直接塞进你的元神！臣的星核几乎…几乎被污染宕机！”
他下意识地捂住额头，心有余悸。
“更可怕的是，”他压低了声音，带着难以置信，“那猴子…他直接喊破了佛光之事！他似乎知道很多，而且毫不避讳！”
殿内一片死寂。
李靖眉头紧锁：“竟能伤及星官神念本源…此等邪术，闻所未闻！”
太白金星抚须的手停顿了：“孙悟空知晓内情？这…变数更大了。”
玉帝面无表情，指尖轻轻敲击着龙椅扶手，目光深邃：“混沌…信息攻击…悟空知情…”
他沉默片刻，缓缓道，“看来，简单的试探已无意义，李靖。”
“臣在。”
“加派千里眼顺风耳，轮班紧盯下界那取经队伍与混沌之物，一有异动，即刻来报。另，命南斗北斗各部，重新推演天机，着重测算那混沌根源。”
“遵旨！”
玉帝又看向奎木狼：“奎木狼，你且下去好生休养，祛除神魂异力。此事，不得外传。”
“臣…领旨。”奎木狼挣扎着行礼告退，背影狼狈。
玉帝独自坐在殿中，目光幽深地望向西方，低声自语：“如来…你这经，取的可是越来越热闹了…”
灵山，观音院…并非大雷音寺，而是观音自己的道场。
观音菩萨静坐莲台，身前水镜中映照出下界悟空等人收拾残局的景象，以及那安静的风暴之眼。
“菩萨，”身旁的龙女轻声问道，“既已出手，为何不彻底净化那沙悟净体内魔念，或点醒唐三藏？”
观音目光沉静：“金蝉真灵蒙尘，乃其劫数，亦是机缘，强行点醒，反而不美。那沙悟净…其怨根植血海，牵连甚广，一道净世佛光已是极限，过度干预，恐引幽冥反噬，得不偿失。”
她目光转向那风暴之眼，微微蹙眉：“至于那混沌…其变已生，非佛法所能轻易度化。佛祖之意，乃是观察其变，引其入局，而非强行镇压。”
“那下一步…”
“黄风岭之难，算是过了，尽管方式出乎意料。下一难…应是再渡流沙河。”观音指尖掐算，微微一顿，“然天机愈发混沌，那河底的怨气，怕是会因这涟漪，生出新的变化。且看他们…如何应对吧。”
她轻轻拂过杨柳枝，水镜景象变幻，显现出一条浊浪滔天、怨气深重的大河。
下界，悟空看着那风暴之眼，沉默了片刻。
那断断续续的“洞…安…”意念，虽然古怪，却指向明确。
结合那老鼠精已死，其洞府或许真是眼下唯一能暂避风雨、让这几个伤残号缓口气的地方。
他看了一眼气息微弱的沙僧和几乎站不稳的敖烈，又看了看昏迷的师父，重重哼了一声。
“还能动的，收拾东西！小白龙，扶着那闷葫芦！”悟空下令，语气不容置疑，“咱们去那老鼠洞里歇歇脚！”
他率先起身，扛起金箍棒，目光扫过那风暴之眼：“你，带路。”
风暴之眼沉默地旋转了一下，然后缓缓地、确实地朝着黄风岭深处飘去，如同一个沉默的引路者。
残阳彻底落下，最后一抹余晖将这支残破队伍的影子拉得很长，投向妖洞深处，也投向更加叵测的前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