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方即白负手立在院中，目光扫过眼前虽不算豪奢却处处透着用心的宅邸，微微颔首：“做得不错。”
白一侍立在旁，身姿挺拔干练，自然地接过了管家的担子：“主子安心。眼看还有半月就到年关了，就是不知表小姐路上可顺利……府里的年货也该着手置办了。”
赵素素披着厚实的狐裘，正在院中缓缓踱步。
与江南的祖宅相比，眼前这院子显得局促了许多，她下意识地挑剔起来：“这小院……不够敞亮，连座遮挡煞气的假山也无……”——风水不行
“回廊这般短促，雨雪天气串门都难……”——格局不行
东方墨在一旁轻咳一声，眼神示意“流放”二字。
季辞却像只出笼的鸟儿，雀跃地打量着每一处：“这石墩好！台阶好宽敞！这窗格也好看！厨房离正房也不远……”
她语速飞快，对每一个细节发出由衷的赞叹。
赵素素被她逗笑了，眼中满是宠溺：“傻孩子……喜欢就好。开了春，娘从江南请些好工匠来，你想怎么改就怎么改。”
“娘，”东方即白无奈地打断，放低声量提醒，“我们如今身份特殊，还是不要太过张扬了。这么大张旗鼓修缮，惹人眼目……”
赵素素恍然，轻轻拍了拍额头：“看我！一高兴竟忘了这茬……好，好，不弄了便是。”
白一适时上前引路：“老爷、老夫人，您二位的院子在这边。屋子都熏暖了。侍候的丫头也是府里带出来的旧人，都靠得住。”
他示意几个恭敬候在廊下的丫鬟上前行礼。
赵素素随白一去看住处。
果然，虽屋宇不大，但每间房都烧着地龙，连丫鬟的下房也温暖如春。
江南赵氏的金山银山当真名不虚传！
季辞对这处温暖的新家十分满意，对她而言，不漏风不漏雨、暖暖和和便是天堂！
夜深雪紧。
一个裹着大氅的身影悄然叩开了辛府偏门。
书房内，暖炉驱散了寒气。
东方即白戴着那张平凡的人皮面具，端坐主位。身侧的季辞已经困倦，小脑袋一点一点，眼皮重如铅。
知府孙正正要继续讲金城郡的隐忧——
“孙大人稍待。”东方即白抬手制止，随即起身走向季辞。他动作轻柔地解下自己的玄色大氅，将季辞小小的身体裹紧，再稳稳抱起，安置在屏风后早已备好的软塌上。
仔细掖好被角，确认她呼吸平稳，才返回主位，“内子困乏，让大人见笑了。您请继续。”
孙正脸上带着歉意与急切：“辛先生言重了！实是下官已在安夷县苦候数日不得见，忧心不已！深夜冒昧造访，确非待客之道！”
“无妨。大人深夜至此，必有要事？”
“确要事相询！”孙正身体前倾，眼中燃着希望，“下官听闻先生与江南赵氏渊源深厚！更闻先生似有意效法雁门之举，开春后将在金城郡施放粮种！此事……是否确有其事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