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到丁羡舞讲到这儿,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,满是好奇与疑惑。谢宁性子最急,忙不迭追问:“怎么可能啊!一个八岁的小孩子,哪来如此胆量?那凌霄峰足有一百多丈高,悬崖峭壁看着都让人腿软,她怎么敢跳呀?”
丁羡舞唇边挂着温柔笑意,不紧不慢解释:“其实这事说起来简单。腾瑜嫚赌的是,木娃童子虽说武功高强、轻功绝顶,可他早听闻凌霄峰山高险峻,跳下去的人几乎没幸存可能,换做旁人,面对这等险境定会犹豫。但腾瑜嫚打小在凌霄峰长大,对峰上一草一木、一岩一壑熟悉得不能再熟,她从崖上纵身跳下时,根本没往崖底去,而是精准落到半崖中间、离山顶不远的一处缓步台。那地方隐秘,外人不知,木娃童子自然想不到。”
众人听完,忍不住笑出声。龙孝阳笑着摇头:“木娃童子这输得太冤,被腾瑜嫚这小丫头片子,用对自家山头的熟悉给‘算计’了。”
谢宁兴致愈发高涨,拉着丁羡舞胳膊晃了晃:“丁姐姐,反正咱们闲着也是闲着,你再讲讲沈飞凤女神医还给你说过啥故事呗,我听得可入迷啦!”
丁羡舞眉眼弯弯,笑着点点头:“好呀,不过一路走下来大家也累了,咱们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会儿,我再给你们讲一个有意思的故事吧。”
晨曦微露时,东方已泛起鱼肚白,林间薄雾尚未散尽,龙孝阳一行人正沿着蜿蜒的山道前行,忽然闻到前方飘来阵阵烟火气。他抬眼望去,只见不远处的山坳里现出一片错落的屋舍,青石板路蜿蜒其间,几个挑着担子的货郎正吆喝着走过——竟是个不小的集市。
“前面有客栈,”龙孝阳指着街角那处挂着“悦来栈”黑底金字牌匾的院落,“咱们去歇脚吃点东西,正好让丁女侠接着讲故事。”
几人刚踏进客栈大门,龙孝阳脚步猛地一顿。大厅左侧的梨花木桌旁,周莫川正低头用银箸拨弄着碗里的阳春面,他身后坐着七个穿湖蓝色劲装的女子,发间都别着同一款玉簪——正是九剑盟的标记。那些女弟子只顾着扒饭,谁也没留意到门口的动静。
“嘘——”龙孝阳一把攥住丁羡舞的手腕,将她往后拽了半步,两人悄没声地退回门廊下。他朝屋里努了努嘴:“周莫川在这儿,等他们走了再进。”
丁羡舞顺着他的目光看去,周莫川正抬手擦嘴,侧脸的轮廓在晨光里显得有些模糊。她指尖微微一颤,下意识地拢了拢鬓边的碎发,脸上掠过一丝不自在。龙孝阳看在眼里,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,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衫传过来:“别多想,他如今眼里可没你这号人了。”
没过半盏茶的功夫,周莫川起身结账,带着弟子们往后院走去。谢宁探头探脑地往屋里瞧:“要不换家客栈?撞见了多尴尬。”崔秀儿左右打量着集市,摇了摇头:“这镇子就这一家客栈,别处只有卖茶水的摊子。”尹灵淑倒是看得通透:“这样才好,龙掌门的姐姐若来,必定也住这儿,反倒好找。”
龙孝阳点头应下,带着众人走进客栈。掌柜的是个留着山羊胡的老者,见了客人忙颠着小碎步迎上来:“客官是住店还是打尖?后院有两间上房,刚收拾出来的。”几人开了房,姑娘们挤一间,龙孝阳单独占了隔壁那间。他奔波了大半夜,沾了床就觉得眼皮发沉,合眼没眯多久,就听见隔壁传来隐约的说话声。
那声音隔着层土墙,像是闷在坛子里似的,龙孝阳却凭着多年习武练出的耳力,辨出其中有周莫川的腔调。他心里犯嘀咕,披了外衣走到墙边,将耳朵贴在冰凉的砖面上。
“要是能搭上三王的线,”周莫川的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得意,“往后谁还耐烦跟江湖上那些泥腿子打交道?”
一个娇滴滴的女声紧接着响起,带着几分谄媚:“还是周郎有远见。等你到了京城当了大官,可别忘了娶我进门。”
龙孝阳听得眉头紧锁,这声音耳熟得很,却一时想不起在哪听过。他索性推开门,蹲在廊下往隔壁窗缝里瞧——这一看,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。屋里的雕花大床上,周莫川正搂着个穿水红衫子的姑娘,那姑娘梳着双丫髻,发间别着九剑盟的玉簪,瞧着不过十六七岁!
“果然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。”龙孝阳暗自啐了一口,想起当年丁羡舞差点嫁给他,心里反倒松了口气。先前江湖上就有传言,说周莫川跟十几个女弟子不清不楚,如今看来竟是真的。
正想着,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,踩在青石板上噔噔作响,听着足有七八个人。龙孝阳赶紧溜回自己屋,虚掩着门往外看。只见七个穿各色劲装的女子拎着长剑走来,为首那个穿宝蓝色衣裙的上前拍门:“师父,您在吗?我们有急事找您。”
屋里窸窸窣窣一阵响动,周莫川拉开门,又“砰”地一声迅速关上,动作快得像阵风。门外的姑娘们探头想往里看,却只瞥见个模糊的影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