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简直是把我们当汉人整。”
萨哈鬣一怒之下，怒了两下。
第二下是替鹿总兵怒的。
因为他没文化，完全不懂这其中代表的意思，还以为是简单的赈灾，傻乎乎地去准备粮食了。
萨哈鬣还是第一次发现，这家伙目光清澈，懵懂无知，还有这一身褐色毛发，毛茸茸的。
可爱想……踩两脚！
“我究竟在想些什么？”
萨哈鬣无语，总感觉两个脑袋都快转不过来了。
虽然黄角道人的要求很离谱，但至少他放在明面上说了。
说明还是在意他们的感受的……吧？
“至少没有偷偷摸摸弄。”
萨哈鬣绞尽脑汁，至于在心中安慰自己，像极了一个舔狗为女神找理由。
不过核心原因，还是因为身处超凡世界。
伟力归于自身，边境城中还有一尊旧箓镇压全局。
除非是高等兵马组成军阵，或者是仙民佛众，或许还能改天换地。否则，单纯的普通人，数量再多也不过是蝼蚁。
也就是一巴掌和两巴掌的区别。
要是天官来了，一巴掌都能拍碎这方世界。
民心，在这个世界是最为可笑的东西。
所以，
哪怕黄角道人费尽心思，也不可能像历史中的张角一样卷起黄巾狂潮，席卷整个国度。
哪怕闹腾也会被轻易镇压。
一切都是无用功。
在萨哈鬣看来，不过是黄角道人发善心了。
它真不信，这家伙能撼动王朝气运！
毕竟吞天道人的事情，早就被元朝遮掩真相，并未泄露消息。
一旦泄露，所有人都知道它重伤了，到时候便是群狼环伺。
哪怕是现世之中的天才们说漏嘴，等传到尸解王庭人尽皆知，估计都得几年之后了。
因此，萨哈鬣不觉得这有什么危险，哪怕自认为是恶人，但它可不想身边是恶人。
不然晚上都要睡不着了。
于是，他和鹿总兵开始调度粮食。
虽然他们不需要吃五谷杂粮，只吃活物、肉类，但是战争掠夺来的粮食不在少数，扔了太浪费。
所以大多时候用来喂养、收割普通人类，或者和其余病域做交易。
比如银王朝中的一些大人物。
他们瞧不上百姓，但不介意有一张不错的筹码。
甚至有传言说，王朝气运的强弱，不仅仅是疆域的大小，还和百姓数量的多少挂钩。
但未被证实，也没人在意。
总不可能一个国家只有寥寥几尊强者吧？
那他们去统治谁？
很快，大量的粮食被运过来。
这些高高在上的将领、横行霸道的金刚亥母骑兵们，垮着一张脸。
原本用来拿鞭子抽打贱民的手，竟然拿起了白粥，开始施舍。
这感觉，确实很奇怪。
最关键，为了给黄角道人留下好印象，他们还得挤出笑容，装作温和的模样。
其中，李太平负责带来其余平民，领取粥食。
一开始，这些人还以为是断头饭，吃了以后就会被征去当徭役，甚至是养肥了被吃掉。
吓得躲了起来。
但架不住有人实在饿的受不了，抱着死了也得吃饱的念头，领取一碗粥咕嘟咕嘟喝完，连碗底都舔的干干净净。
嗯？
真好吃！
吃完之后，还有一股股暖流在身上涌动，舒服极了。
对于现代人吃腻的大米，对王朝末年的普通民众而言，是一辈子都吃不上几次的美味。
人本就是从众的生物，有了别人带头，吸引了大量的平民。
他们端着破碗，等待领取粥食。
姜炎化身的黄角道人，则是在边上为平民免费义诊，开出对应的方子。
黄庭内景练形经作为道家核心篇章之一，本就有医之篇章，虽然不会直接成为炼药大师，但当个普通人中的名医绰绰有余。
至于药材，当然用的是尸解王庭的。
食物、药物，为这个早已昏暗的外城，注入了一丝光明。
李太平为了感谢姜炎，跟每一个人都说是黄角道人赠予他们粮食。
这一刻，那背负黑棺的黄袍道人格外耀眼，无数人跪伏在地上，感谢他的施舍之恩，高呼……
“黄角大仙！”
虽然都只是最低微的平民，但当数量汇聚到一定程度，依旧化作了人山人海。
鹿总兵见到这一幕，若有所思：
“撒豆成兵，不过如此。”
灾年撒下一把豆子，无数人会甘愿追随。
人，就是势。
人心所向，便是聚势！
鹿总兵若有所思，似乎明白了一些兵法的道理，但像是欠缺了什么，始终隔着一层，无法真正掌握。
但可以看出……
黄角道人，果真高人。
“愚蠢，聚集一群蝼蚁有什么用，真正的撒豆成兵，应该是召唤埋葬在历史深处的天兵天将才行，死后可魂归黄天，不死不灭。”
萨哈鬣对此嗤之以鼻。
若非是为了讨好黄角道人，他才懒得理会这些蝼蚁。
亥之氏族、以及金刚鹿氏族已经联手封锁了消息，至少半个月内，不会被其他外庭发现问题，足够他感化黄角道人了。
第一天，萨哈鬣是这么想的。
第二天，萨哈鬣没有放弃。
第三天，他觉得这是考验，只差一点了。
第四天……
第五天……
第十天……
“尼玛，还有完没完，知道我这十天是怎么过来的吗？”
“施粥！施粥，还是施粥！”
还在施粥的萨哈鬣破防了，它想的是感动黄角道人，三顾茅庐，成就一段佳话。
而不是七天施粥，就差把它也熬进粥里去了，变成一锅猪肉粥了。
仔细想想，除了施粥，他似乎没有一点进展。
至于鹿总兵，已经习惯了喂粥。
他目光坚毅，相信这里面蕴含着黄角道人的考验！
这些平民也从一开始的面黄肌瘦，到如今脸上多了几分血色。
“不行，必须得想办法破局，时间不多了！”
萨哈鬣沉思，但不能直接对这些人类出手，甚至借刀杀人也不行。
黄角道人可不是傻子，只要自己做了，绝对会留痕。
到时候他掐指一算，就会知道罪魁祸首。
到时候，反倒是把人推向了鹿总兵。
等黄角道人恢复旧箓实力，平白多了一尊大敌。
傻子才会做这种亏本生意。
但是继续施粥也不是个事，不仅浪费资源，还会引来其余氏族争夺，到时候就得大出血了。
除非有更好的方法，还不至于怪罪到自己身上……
等等，有办法了！
仙膏！
进一步给仙膏掺水，降低价格，让那些仙膏民拉人也可以打折，让更多普通人染上仙膏。
如此一来，不仅不担心这些家伙惹出事端，彻底打碎他们的脊骨，再无反抗之力，一辈子只想着去换取仙膏。
让黄角道人对他们彻底失望！
至于怪罪自己？
谁让这些人忍不住诱惑。
至于这事会不会家破人亡？
关他鸟事！
“哼哧哼哧……”
想到这里，萨哈鬣的两个脑袋忍不住笑出了声，然后……
两个脑袋开始争抢是谁想到了主意，甚至骂了起来。
旁边小鹿总兵瞥了它一眼，心想离傻子远一点。
刚好一个平民过来领粥，萨哈鬣身体都形成了肌肉反射，自动舀了一勺粥，抖了抖，倒给贫民窟的人类。
动作娴熟，得到了周围将领们的彩虹屁。
“这手法地道！”
“……”
萨哈鬣目光阴沉，回去就行动！
却没看见，那碗中的粥翻涌，隐约间化作一张模糊的美丽面孔，平静地望着他，但转瞬即逝。
没有人发现异常。
这一幕，也落入了诸多历史行者眼中。
“这家伙竟然真的在施粥，我前天饿的受不了，去喝了一碗，味道嘎嘎香，而且还有疗愈功能，比我高价买的回血散还好使，合乎粥礼！”
“黄角道人，以前从未听说过，难不成是新的尸解转生者？”
“看这名字，来历不一般啊，这些百姓几乎把他当做神一样供奉了，比起以前那些邪神淫祀的信仰传播快多了，果然真金白银就是好用。”
“这家伙不会和大贤良师张角有关吧？”
“若是在正统的古代王朝，这行为早就被上头猜忌了，只可惜在尸解王庭，再多的平民支持都没用。”
“按理来说，这样的家伙，放在游戏里不是大善，就是终极BOSS的第一形态。”
“也不知道这位黄角道人能不能攻略，刷一刷好感度，要是能得到青睐，在边境城岂不是横着走？”
“这一次病域异变的主角不会就是他吧？”
“希望别对上黄角道人，这可是病域里少有的好人啊。”
“开玩笑，是你祈祷别被他当陀螺抽，我可是有探测系技能，结果一眼望去，直接乱码了。”
“……”
诸多历史行者们借助排行榜作为论坛，议论纷纷。
本以为是黑暗BOSS假装施粥，实则粉碎这些人类最后的希望，然后收割。
最后发现……
邪修竟然是自己。
黄角道人这段时间真的在施粥、义诊，拯救民众，声名远扬，已经成为了近百万尸解王庭人类眼中的“神”。
一点点将黑暗、扭曲的平民窟，塑造出了人样。
反倒是他们，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。
只可惜……这位被尸解王庭转生了。
外城一间破庙之中。
几个历史行者围坐着篝火。
其中一个中年男人沉声道找到：“这方病域被覆灭之前的信息线索了吗？”
想要寻找秘密，就得追溯源头。
然而众人摇了摇头。
戴眼镜的女人开口道：“不行，这里已经被尸解王庭屠过一遍，就连典籍都被焚烧过，几代人下来早就忘了过去病域的历史。”
说到这里，她皱眉道：“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尸解王庭杀的这么干净，以往他们大多杀人，但不会特意摧毁典籍……”
刘毅疑惑道：“韩青，是不是你想多了？大清历史上不就这个样子吗？”
韩青翻了个白眼，吐槽道：“历史上他们这么干，是为了统治，哪怕最后也没清扫干净，最后还是被推翻了。
但你看外城这些人类被他们放在眼里吗？超凡世界这么干，明显不符合逻辑，更像是为了遮掩什么东西。”
刘毅无奈道：“可惜，我们没有追溯类的历史技能和道具。”
众人沉默，他们都是英雄会的成员，听名字很霸气，实际上只是一群散修抱团取暖。
只是想在这个扭曲病变的世界中活下去。
就算死了，也能在现世留个人，照顾一下家人。
只是没想到……
这次所有人都被历史长河扔进来了。
好消息，整整齐齐，还能组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