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 江稚衍没理会他的愣怔, 也没打算再解释。 他径自从他身边绕开,然后走到路喻迁的副驾边上,微微仰头示意:“开门。” 路喻迁闻言收起了思绪,走到江稚衍的边上替他拉开了车门, 甚至服务意识非常良好地抬手抵在车门顶上,防止他撞到头。 江稚衍看着这个阵仗, 觉得有点无言以对。 “我是让你开车锁。”他说。 “你可以多使唤使唤我。”路喻迁却唇角微勾:“我还挺喜欢的。” 江稚衍:“……” 什么癖好。 江稚衍没再说什么, 自顾自坐进了车内, 耳尖染了点诡异的红。 车门关上,汽车启动,很快就从车库驶出,汇入了晚高峰的车流中。 回去的路程本来就不算短, 现在堵车堵得厉害,估计要更久。 ……照这个开法, 明天某个闲不住的影帝真能直接上岗当网约车司机了。 车内很安静, 节奏舒缓的钢琴曲在空间内缓慢流淌,天边是铺散开来的晚霞。 是很适合睡觉的氛围。 江稚衍今天累了一天,有点困, 还觉得自己似乎缺个枕头。 于是安静了一会儿,他忽然开口:“有点饿。” “刚想问你想吃什么。”路喻迁在一边尽职尽责地开着车, 闻言笑着回应。 自从经历过那次低血糖之后, 他就对江稚衍的饮食方面产生了非比寻常的关注。 现在已经到了饭点,某位编剧老师今天应该一整天都没有好好吃饭。 江稚衍唔了一声,思考片刻:“随便找家便利店吧, 不然回片场的时间太晚了,明天还有戏。” “不至于好好吃个饭的时间都没有。”路喻迁却道。 他最后开车去了一家两人平时会点的家常菜馆。 饭店里并没有多少人,环境清幽,他们要了一个包间,等到吃饱喝足后,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。 路喻迁去前台结了账,两人回到停车的地方,却发现车边有一个人在等。 见他们来了,男人恭敬地打了个招呼。 “钥匙给他。”江稚衍对路喻迁示意。 路喻迁愣了愣,依言将刚拿出来的车钥匙递给面前的人,话音带笑:“什么时候叫的代驾?” “……就刚刚。”江稚衍不欲多言,率先拉开了后座的车门,坐了进去。 没有关上,是让他也进去的意思。 于是路喻迁心情颇好地跟了进去。 代驾在前面尽职尽责地开着车,开得很平稳。 江稚衍本来就有点困,吃完饭后困意上涌得更厉害,于是在回完最后一条消息后关了手机,非常自然地靠到了路喻迁的肩头,闭上眼。 路喻迁微微一愣,而后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,让他能靠得更舒服一些。 这种毫不掩饰的亲昵让他很是受用。 夜色渐深,汽车在路上行驶着,车窗外的路灯一次次掠过,将江稚衍的脸映得忽明忽灭。 睫毛安静地搭在眼睑,呼吸清浅,看起来睡得很不错。 看了一会儿,路喻迁收回视线,也闭眼假寐。 这段时间,他又要拍戏,还要兼顾公司那边的事,几乎能算得上是在连轴转,说不累是假的。 于是现下这段休憩的时刻就显得尤为珍贵。 这一觉睡得很沉,江稚衍睁开眼的时候,发现车已经停下了,前排的司机也早早不见了踪影。 车里没开灯,很暗,他还没看时间,所以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。 照常来讲,人在这种时刻是会感到一点恐慌的。 但这种感觉却很好地被身边的人遣散了。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,路喻迁并没有叫醒他,而是任由他继续靠着肩膀睡。 他此刻正用一只手看着手机,大概是怕晃到他,手机屏幕的亮度还相当贴心地调到了最暗。 ……也不知道就这样陪他坐了多久。 江稚衍缓了缓神,拿过放在一边的手机看了眼时间。 已经快十点了。 “醒了?”路喻迁的嗓音恰到好处地响起,带了点闲适的意味。 “嗯。”江稚衍坐直坐正,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。 现在的气氛太好,再加上他有点睡懵了,正犯懒,于是暂时没有马上出去的念头。 一时间,气氛安静又平和。 他们此刻在片场的停车场里,窗外是高悬的月亮,不远处是亮着灯的酒店。 不知道过了多久,路喻迁忽然出了声。 “你还没有回答我。”他的嗓音轻慢。 没头没尾,显得有些莫名。 但江稚衍知道他在说什么。 “如果你跟他们一样。” 江稚衍还有点困,半阖着眼沉默片刻,看起来不大清醒,难得没了平日里那 ', ' ')(' 副滴水不漏的样子:“现在就不会有在这里跟我说话的机会了。” 路喻迁没想到他会这么说,闻言微愣,然后低低笑了一声:“那看来不一样?” 江稚衍没说话。 “挑错了又是什么意思?”路喻迁发现此刻江稚衍的状态很适合套话,于是从容不迫,像是随口一问般问了下一个问题。 其实在后台看到黎未手上戴着的那只表的时候,他的确心底泛酸了片刻。 但是转念一想,又只觉得无奈又好笑。 不想费心挑,所以给所有人都买一样的礼物,这的确是醉心创作无心其他的江稚衍能干出来的事。 这不恰巧也证明了他对任何人都没有上过心么? 路喻迁当时甚至这么安慰自己。 但是现在……情况好像又不太一样。 “……那个是送的。”江稚衍沉默片刻,还是决定实话实说:“另一个才是本来要给你的。” 路喻迁愣了愣:“不是一样的?” “我说过不一样。”安静了一会儿,江稚衍才垂着眼,轻声回答。 话音落下,空气安静了片刻,路喻迁一时没说话。 顷刻间,似乎有某种微妙的气息在弥漫。 江稚衍像是有点受不了这个氛围似的,一只手按上了车门就要出去。 刚打算推门,手背却被另一只手按住,阻拦了他的动作。 “有多不一样。”路喻迁凑上来,两人间的距离一下子缩得很短。 他低声询问,眼底的眸色深沉。 “……”江稚衍忍了忍,还是伸手抵住了他,将他推远了一点,耳尖微微泛红:“少得寸进尺了。” 车门打开,江稚衍自顾自下了车:“今天回你自己房间睡。” 说完,他就毫不留情地离开了停车场,一点都没有要等一下车里某个让他靠了一路的靠枕的意思。 路喻迁盯了他的背影,半晌,无奈地笑了笑。 算了,不能把人逼得太紧,适得其反可不好。 只要知道……江稚衍也有点喜欢他就够了。 想着,路喻迁稍微收拾了一下,心情颇好地也下了车,几步追了上去。 “《黑键白夜》第32场第二次,开始。” 随着关息从扩音喇叭中传出的嗓音落下,咔擦一声响,场记拍下了板子,摇臂带着摄像机缓缓移动到演员面前。 第二天的拍摄照常进行,第一场是萧嘉和邻居男生的对手戏。 这场戏的内容是两人起了争执,其中一方情绪失控下失手将另一方推出了窗户。 这场事故发生的时间在无人知晓的凌晨时分,于是为了更贴合剧本,众人早上四点就出现在了片场。 即使考虑到今天的戏份,昨天收工很早,这么早就上工还是相当磨人,工作人员们几乎人手一杯咖啡,每个人的面上或多或少都带有一些倦意。 但是某位路影帝看起来挺清醒。 早上没有他的戏,但他还是原因不明地放弃了睡眠,大清早跟着来了片场,搬了张折叠椅坐在江老师边上,优哉游哉的。 众人纷纷在心底摇头感慨好深厚的友谊。 江稚衍没理他,自顾自看着监视器。 关息坐在一边,见到这副情景,笑呵呵的。 前几天这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劲到就连他都发现了端倪。 一个两个的都沉默寡言,气压一个赛一个的低,看起来跟闹别扭了似的。 编剧和主演双双状态不好,让他有点头疼,好在两人公事私事分得清,并没有影响到拍摄。 但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事——他是个热爱和平的性子,都打算出面当和事佬了。 还好现在又忽然好了。 他的眼底带了点欣慰。 摄像机尽职尽责地在摄影师的控制下运作着,剧情进展到白热化阶段,两个男生的争吵声一声大过一声,甚至开始上手推搡,吸引着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。 于是没有人注意到,人群中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的眼睛正不由自主地盯着摇臂,眼底透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紧张意味。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