录野峰掌心的青铜戒指突然结出层薄冰,寒气顺着指尖爬向心口,左胸口的月牙胎记竟凝结出细小的冰晶,折射着黎明的微光。苏婉瑜握紧她的手时,玉佩裂痕里的红光突然窜出,在两人手背上烧出串相同的印记——像九颗连在一起的玉珠,与录家祖坟的方位图隐隐重合。
“这是引路珠。”李逸的妹妹不知何时跟了出来,眉心的玉玫瑰正在发光,映得她的瞳孔泛着青灰色,“外婆说录家祖坟藏在雾灵山的九道瀑布下,每道瀑布后都有座石碑,要按印记的顺序点亮才能找到镇魂石。”她突然指向东方的天际,那里的朝霞正在凝聚,形状恰似九道重叠的瀑布,水流里浮着无数个婴儿的笑脸。
苏父开来的车突然自动启动,后备箱里传出古琴的声音,调子与苏婉瑜外婆生前常弹的《镇魂曲》分毫不差。录野峰打开后备箱的瞬间,看见把嵌着碎玉的古琴,琴身的裂纹里渗出朱砂,在垫布上画出条蜿蜒的路线,终点处的九角星标记,与玉佩背面的纹路完全吻合。
“这是录家的传家宝。”苏母的声音带着颤抖,她突然从副驾驶座翻出个紫檀木盒,里面的罗盘指针正疯狂旋转,指向雾灵山的方向,“你外公当年就是用它找到祖坟的,只是没想到……”她的话被琴音打断,琴弦突然自行颤动,弹出的音符在空中凝成个穿旗袍的女人,正对着他们抛媚眼,嘴角的泪痣闪着诡异的光。
车往雾灵山行驶的途中,窗外的树木开始倒退,像被无形的手拉扯着回到过去。有棵老槐树上挂着件婴儿的襁褓,上面绣着的“录”字正在滴血,滴在路面的瞬间,激起的水花里浮出张脸——竟是李逸妹妹透明前的模样,她的嘴里含着块碎玉,与重组的玉佩边缘严丝合缝。
“她早就知道自己是钥匙。”录野峰的声音在琴音里发飘,戒指上的“录”字突然凹陷,弹出张卷起来的羊皮纸,上面用金线绣着祖坟的剖面图:九道瀑布下的石碑组成个巨大的玉盘,中央的镇魂石形状酷似颗心脏,周围的沟槽里刻满了“血祭”的字样,而沟槽的末端,连接着九个婴儿形状的凹槽。
苏婉瑜突然想起医院里那些绣着“录”字的襁褓,“难道那些孩子……”她的话没说完,古琴的第七根弦突然崩断,断弦像条红色的蛇,缠上李逸妹妹的手腕,在她的皮肤下钻出条血线,顺着血管流向眉心的玉玫瑰。
妹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,却笑着说:“这样才对,外婆说我的血要和镇魂石融为一体。”她突然扯开衣领,心口的位置有个淡红色的印记,形状与羊皮纸剖面图里的心脏完全相同,“你们看,我生来就是为了这个。”
车抵达雾灵山脚下时,九道瀑布的水声震耳欲聋,水珠飞溅在车窗上,凝成无数个“录”字。录野峰抱着重组的玉佩下车的瞬间,第一道瀑布突然倒流,露出后面的石碑,碑上刻着的“长房”二字正在渗血,滴在地上的血珠里,浮出个穿西装的男人,左胸口的月牙胎记比录野峰的大了圈,右眼的假眼反射出瀑布的光。
“是外公。”录野峰的戒指突然发烫,与石碑产生共鸣,“他的尸体应该就藏在石碑后面。”她伸手去推石碑的刹那,碑身突然裂开,露出里面的石棺,棺盖的缝隙里渗出的不是尸水,是与古琴琴弦相同的红线,缠成个心形的结,结上挂着块碎玉,与李逸妹妹含着的那块正好配对。
第二道瀑布在此时倒流,露出的石碑上刻着“二房”,碑前的供桌上摆着个青花瓷碗,里面的液体泛着与医院里相同的蓝光,碗底沉着片栀子花,与苏婉瑜外婆葬礼上的那片一模一样。苏母伸手去拿碗的瞬间,碗突然炸裂,瓷片在空中凝成个婴儿,正吮吸着手指,手指上的朱砂痣与苏婉瑜颈后的印记完全相同。
“这是你刚出生时的样子。”苏母的声音带着哭腔,瓷片婴儿突然扑进她怀里,化作道红光钻进她的胸口,“当年要不是你外公逼我,我怎么会把你换成女儿身……”她的话被第三道瀑布的水声淹没,碑上的“三房”二字突然亮起,照得周围的雾气变成青灰色。
第三道石碑后面藏着个暗格,里面的青铜鼎正在燃烧着锁魂香,香气里浮出无数个穿旗袍的女人,都在对着录野峰笑,嘴角的泪痣组成个圆形,与重组的玉佩形状相同。录野峰的假睫毛突然再次脱落,露出的杏眼里流出金色的泪,滴在鼎里的瞬间,香灰突然炸开,化作只鹰,叼着块碎玉飞向第四道瀑布。
“原来她一直在引导我们。”苏婉瑜看着鹰消失的方向,第四道瀑布已经倒流,石碑上的“四房”二字下面,刻着行小字:“女承父业,需以男身祭之”。她突然明白录家的规矩有多残酷,“所以外公才要把我换成儿子,他早就知道……”
话没说完,第五道到第九道瀑布同时倒流,露出的石碑上刻着“五房”到“九房”,每道碑前都跪着个穿旗袍的女人,她们同时摘下假发,露出与苏母相同的脸,手里捧着的青铜盘里,都放着块碎玉,拼凑起来正好是重组玉佩缺失的一角。
“我们都是录家的女人。”九个女人异口同声地说,声音里混合着苏母、穿旗袍的女人和录母的腔调,“当年为了保住长房的血脉,我们自愿成为祭品,只是没想到……”她们的话被古琴的轰鸣打断,重组的玉佩突然腾空而起,飞向九道石碑组成的玉盘中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