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就是想留个纪念。”奚妩临阵退缩,匆忙解释。
众人还在，叶清欢看奚妩这模样知道她改变主意了，为了不让她尴尬,她抢在姬之琛面前说：“对啊,我们医学生没见过世面怎么了？姬之琛，我想要你的徽章,你最好给我赢。”
姬之琛忽然被cue，还是被叶清欢要徽章,他神色有些不自然，咳嗽一声：“我当然能赢。”
一枚徽章而已,江昱忘看起来并没有放在心上，他低头看着手机头也不抬：“今天八点荷花。”
有男生打了个响指,其他人附和道：“江老板敞亮！”
“行了,别废话了,赶紧滚吧。”江昱忘冷笑。
一群人解散之后，叶清欢和奚妩挽着手臂走回学校，大小姐脸带疑惑：“妩啊,刚才正是告白的大好时机,你怎么半道怂了呢？”
“没准备好。”奚妩摇头。
刚才围观群众这么多，江昱忘离得又近,一和他对视,奚妩就有点腿软,大脑一片空白,况且，她是真的没有准备好。
“那你打算——”叶清欢试探地问道。
奚妩呼了一口气,一双黑眼珠里写满了坚定：“今晚。”
“可以！告白大吉！”叶清欢打了个响指。
奚妩笑笑没有接话,握紧了掌心里的那枚金色的小小的徽章。
傍晚六点，盛夏的晚霞灿烂又短暂，奚妩挑了一件白裙子，随手抓了一下发尾的末端，整个人显得干净又大方。
叶清欢给她化了个淡妆，画完以后睁大双眼惊叹：“哇，妩妩，你太美了。”
镜子里的奚妩肤白黑眸，涂上口红的她多了一丝潋滟之意，清纯又动人。
叶清欢去外面接水的时候，奚妩趴在书桌上，犹豫半天，最后还是拿出了那封信揣进了口袋里。
江昱忘先是回和平巷的家洗了个澡，出来的时候，头发湿答答地往地板上滴水，他侧身甩了一下水珠，捞起矮柜的手机打算给外公发信息。
江昱忘脖颈上搭着一块白毛巾，他从冰箱里拿了一罐冰可乐出来，坐在沙发上。
奎大人则趴在他脚边，时不时地咬他裤腿。
江昱忘背靠沙发，拇指揩去手机屏幕上的水雾，把早上在飞机上拍的日出照片发给了外公。
外公很快回信息：【试飞结果怎么样？】
江昱忘在对话框里编辑“还不错”三个字正要发出去时，手机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铃声，来电显示是冉德凡。
江昱忘下意识地蹙起眉头，但还是点了接听，声音冷淡：“什么事？”
冉德凡那边声音嘈杂，他好像换了个地方打电话，问道：“昱忘，你现在在哪？”
江昱忘俯身从茶几上的烟盒里摸出一根烟咬在嘴里，发出嗤笑：“我在哪？好像不关你什么事吧，哥、哥。”
江昱忘这样直接带刺地呛人，冉德凡也没生气，他依旧温和，但带了点焦急：“你有时间的话来家里一趟，爸好像要…把阿姨的牌位迁走。”
“我马上过来。”江昱忘倏地起身，声音冰冷。
江昱忘连头发都来不及吹，捞起桌上的手机就跑出门了。
江昱忘骑上摩托车，猛地一踩油门，连人带车像离弦的箭般向不远方冲去，剩下奎大人站在门口，焦急地冲他背影汪汪了几句。
在去那个家的路上，江昱忘想了很多。
比如他妈妈是最优秀的大提琴手，选择婚姻后，依然优雅，给江昱忘倾注了很多关爱。
妈妈去世后，头七还没过，江尚华就把燕幼母子领进家门，扯着他的头发逼江昱忘叫一个没血缘关系的陌生人叫哥哥。
晚风过境，冰冷又迅猛，吹得江昱忘的眼睛生疼，他加快了速度，寒着要一张脸不顾门卫的阻拦直接冲进了别墅的庭院里。
江昱忘把车子熄好火，径直走了进去，一到正厅，果然一大帮人站在那里，燕幼围在那里正指挥着他们把牌位拆掉。
燕幼听见声响扭头看过来，等看清来人时一愣，随即又极快地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：“昱忘，什么时候来的，吃饭没有？”
问完之后，燕幼扭头看工作人员，温柔：“哎，你们把牌位前的果盘端走吧，我来移，怕你们做不好。”
江昱忘眉心一跳，一字一句道：“别、碰、她。”
当江昱忘说话很慢且话很短的时候，意味着他发火了。
燕幼的手僵在半空中，一脸的尴尬，她以为江昱忘只是介意对象是她，便开口说：“那你们来搬吧，小心一点儿。”
江昱忘站在那里，漆黑的眼睛环视了一圈，一眼看到角落里棒球棍，垂在裤缝的手动了一下，接着大步走过去，抽出棒球棍，朝一边的古董花瓶眼睛也不眨地用力挥了下去。
“嘭”的一声，花瓶四分五裂，应声倒地，燕幼吓得当场大叫起来。
江昱忘拎着棒球棍，眼神锐利地盯着他们，声音冰冷：“你们再碰一下试试。”
场面闹得太大，且动静不小，江尚华闻声从楼上赶下来看到眼前的一幕，气得发抖。
冉德凡也循着动静过来，看到吓得脸色苍白的燕幼走过去拥住她的肩膀，问道：“妈，你没事吧？”
“没事。”燕幼的声音虚弱。
江尚华为了维持自己威严，指着他：“你又过来发什么疯，把你阿姨吓成什么样了。”
听到这句话，江昱忘低下头慢慢地笑了，他一脸的玩世不恭，松散：“要不是妈的牌位要撤，我还真不爱来您家。”
江尚华一时语塞，他分明不是那个意思，正要开口解释时，江昱忘倏地打断他，眼神冰冷，透着一股决绝：“您就这么容不下她吗？以后您就当没我这个儿子。”
一句话落地，空气都静止了，江尚华整个人勃然大怒，三两步冲过去狠狠地甩了江昱忘一巴掌。
江昱忘一个踉跄没站稳，脸别了过去，一巴掌过来，他感觉耳边传来一阵嗡嗡的耳鸣声。
江尚华还在气头上，声音很大：“你这是说得什么混账话，我哪里容不下你妈了，是风水大师过来算过了，让我把牌位迁到另一间房间去。你忽然跑过来大闹一通，像什么话？”
江昱忘瞬间明白过来，原来他被耍了。
“谁跟你说我要把你妈的牌位迁走的，啊？！”江尚华胸口起伏个不停。
江昱忘没有开口，看向冉德凡，后者站了出来，拿出兄长的架势，开始温声解释：“对不起，爸，是我没有搞清状况就跟昱忘说了，我以为…我怕他担心。”
“你看看你！做事永远这么冲动，不分青红皂白地来家里闹，你再看看你哥，永远在为你着想，一直照顾我，你呢？老子白养你这么多年了！”
江昱忘被打的半张脸还火辣辣地疼，他朝垃圾桶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，瞭起眼锋看向在场的每一个人，释然一笑：“既然这样，我就不打扰你们一家团聚了。哪天你真不要我妈的牌位了，通知我一声就成，我带她走。”
江尚华脸上好不容易恢复的血色瞬间青白起来，呼吸也不顺畅起来：“你…你这个逆子！”
冉德凡一看江尚华气得都犯病了，忙拍着他的背帮忙顺气：“爸，我先扶你回房吃药吧，别气伤了身体。”
说完，冉德凡扶着江尚华出去，燕幼也跟在一边，一家三口的背影看起来无比和谐。
江尚华扶着脑袋唉声叹气：“亲儿子还不如身边的儿子亲啊。”
江尚华感叹的声音传过来，江昱忘面无表情地听着，垂在裤缝的手紧握成拳。
江昱忘走出家门的时候，口袋里的手机发出嗡嗡的声音，他拿出来一看，姬之琛来电，于是点了接听。
“喂。”一开口，江昱忘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无比嘶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