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句“我们研究的,是能驾驭这些技术的人”刺入房间里每个人的神经。
李建国屁股下的椅子被一股巨力向后推开,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啸。
“研究?”他瘸着腿,几步就冲到庄若薇身前,
“我操你妈的,你们想把她怎么样?当成耗子一样切片研究吗?!”
他的反应激烈,唾沫星子都快喷到陈舟脸上。
陈舟连眼皮都没抬一下,目光依旧平静地落在庄若薇身上。
“所以,我不是合作者。”庄若薇开口了,她甚至没有站起来,只是将身体的重量更深地陷进椅背里,
“我是一个研究样本。”
她不是在问,而是在陈述一个刚刚被确认的事实。
“你可以这么理解。”陈舟没有否认,
“一个拥有极高研究价值的样本。庄小姐,选择权在你手上。配合我们,你是国家最顶级的技术顾问,是我们的合作伙伴。
拒绝,你就只是一个需要被严格管控、确保绝对安全的研究对象。”
“你他妈这是威胁!”李建国吼道。
“我只是在阐述事实。”陈舟的敲击停下,
“你们庄家,到底是什么?为什么‘十翼’对你们如此执着?为什么一根小小的听骨针,能中断那么庞大的机器?
这些问题,我们需要答案。国家也需要。”
庄若薇没有回答。
她想起了爷爷,想起了那座疯狂的机器,想起了那根滚烫的针。
她也需要答案。
就在这时,墙壁上一块与周围融为一体的面板,毫无征兆地亮起柔和的白光。
一个毫无感情的电子音,打破了房间里的死寂。
“陈队,医疗一区目标苏醒,生命体征稳定。他要求见庄若薇。”
房间里的气氛瞬间改变。
陈舟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,这个突发状况,显然也超出了他的预料。
李建国先是愣住,随即大喜过望,激动得忘了眼前的剑拔弩张。
“丫头!你爷爷醒了!太好了!”
庄若薇缓缓站起身,她看着陈舟,目光里没有喜悦,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。
“我要一个人见他。”
陈舟沉吟片刻,最终点了点头。
“可以。但我们的人会在外面。”
穿过几道厚重得如同旧式银行金库大门的金属门,空气里浓得化不开的消毒水味,混合着老旧设备运行时发出的、细微的嗡嗡声,钻进鼻腔。
这里比刚才的房间更白,白得刺眼。简朴的医疗设备闪烁着微弱的灯光,昭示着这里的严谨。
庄老先生就躺在这片白色的中央,身上连接着几根简单的导线。他比在山谷里时好了很多,但那份深入骨髓的虚弱,依旧让人心惊。
看到庄若薇进来,他浑浊的眼睛里,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火星,瞬间重新燃起了光。
“咳……咳咳……”
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,却引发了一阵剧烈的咳嗽,旁边一台老式的心率监测仪上,跳动的曲线立刻出现了一阵混乱。
“爷爷!”庄若薇快步走过去,扶住他冰冷瘦削的肩膀。
老先生的目光越过她,看向门口的陈舟和李建国,干裂的嘴唇翕动着,艰难地挤出几个字:
“……都……出去。”
李建国狠狠瞪了陈舟一眼,哼了一声,扭头就走。
陈舟则深深地看了一眼病床上的老人,那眼神复杂难明,最终还是退了出去。
门,无声地合拢。
房间里只剩下老式心率仪单调的“滴滴”声,和祖孙二人。
“他们……没为难你吧,孩子……”庄老先生抓住孙女的手,他的手很凉,还在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。
庄若薇摇了摇头,帮他把枕头垫高了些:“我没事。爷爷,您感觉怎么样?”
“死不了……”老先生喘了口粗气,靠在床头,贪婪地呼吸着,“我这条老命……咳咳……硬得很。”
他浑浊的眼睛,仔细地、一寸寸地打量着自己的孙女